我盯著仍然在不斷往外冒血的墓穴，驚疑不定，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挖開墓穴，把陸瑤的屍體偷出來。

“陸瑤的屍體再不挖出來，錯過時辰，我就沒辦法借屍還魂了。你不是想讓她的屍體真的變成僵屍吧？”

聽石湘說前半截話，我心說那最好了，害死了陸瑤，還想借她的屍體還魂，美不死你呢！可是等她說完，我又猶豫了，一想到陸瑤變成長綠毛的僵屍怪，那畫面讓我不寒而栗。

算了，先把陸瑤的屍體帶回去吧，興許柳石有辦法呢。

咦，是從啥時候起，我對柳石都有依賴性了？

“蘇嬌，你真要見死不救嗎？”

正尋思呢，墓穴裏傳出石湘驚恐的尖叫聲，我立刻手忙腳亂的挖墳。

雨在這時候更大了，雨水如註，倒是讓我挖墳變得輕松起來，很快，我就把蓋住棺材的泥土扒開，原本應該釘住棺材四角的棺材釘，像被誰撬起來了，我直接就把棺材蓋掀起來了。

棺材裏，陸瑤的屍體看上去像是夢厴住了，表情顯得很痛苦，嘴角仍在往外滲血。

難道墓穴裏往外冒的血，都是她吐出來的，她有那麽多的血麽？

我盯著屍體發呆，卻見陸瑤的眼皮擡起來，這讓我心裏一喜，油然升起一抹期待，或許陸瑤還沒死呢！

“陸瑤，你還活著太好了。”我歡喜的說，隨即笑意又僵在臉上。

棺中的女屍，頂著陸瑤的臉，正直勾勾的盯著我，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，看不出有一點熟悉的感覺。她擡起手臂，抓住棺材板邊沿，用力一撐，整個人竟然從棺材裏跳出來了，膝蓋都不帶彎的，像僵屍。

我心裏抖了一下，該不會是她真的屍變了吧？

她跳出來，落在我面前的土堆上，面無表情的看著我，就好像我是在對她頂禮膜拜，她非常傲慢的訓斥：“還趴在這裏幹什麽，帶路！”

還能正常說人話就好，我松了口氣，爬起來後，手欠，去摸了摸她的額頭，剛碰到她的皮膚，就被猛地拍開，不過我還是感覺到了，她的皮膚冷得像冰塊。

“你幹什麽？”

她頂著個死人臉，兇了我一句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，她的身後有個模糊的白影晃了一下，等我仔細去看時，又什麽也沒看到。

我的嘴角抽搐兩下，翻白眼說：“看你是不是活的啊。”

接下來，陸瑤倒是沒弄什麽幺蛾子，除了頂著那張死人臉，行為舉止都跟活人一樣，沒什麽異常，就算帶她回到學校，頂多也是被認為性格突變。

回到柳石帶我去過的土屋，從外面看，屋子墻壁跟屋頂都爬滿了荒草跟藤蔓，整個屋子簡直就是一個被荒草淹沒的孤墳。

“我去！這簡直就是個墳包嘛！”

我的心提了起來，左右瞄瞄，周圍實在荒涼的可以，草裏聽不到蟲鳴，鳥獸的叫聲也沒有，有的，風吹過草葉的聲音。

這一刻，我忽然慶幸身邊還有一個人，哪怕是借屍還魂的，好歹也有個伴兒。

她似乎沒聽到我的嘀咕聲，越過我在前面進了屋，等我進去時，她竟然坐在床上，把那個從不離身的化妝包擱腿上，正在梳妝打扮。

“真是死性不改，還這麽臭美。”習慣性的挖苦一聲，我被她掃來的一眼，冷得骨子裏冒寒氣，忙抓緊了九尾狐仙牌，警惕的盯著她。

可是，這丫的只瞥了一眼，就收回目光，拿起粉撲往臉上撲粉。邊撲粉，她嘴裏一邊說：“要不要來點？純手工制作，精選的人骨，配上蒸疊曬幹的花瓣，奶奶用磨豆漿的石磨細細研磨出來，絕對不含鉛，美容養顏，白膩光滑。”

換個人或許以為她是開玩笑，但我相信她說的是實話，不敢接茬，也不敢跟她呆在同一間屋子裏，忙門外走去。

“奶奶親手做的胭脂水粉是一絕，原材料除了人骨粉，其餘都是奶奶親手種的花，每年春天，奶奶的花圃是最美的，只有幫奶奶施肥澆水，我才能進去。哦，你一定想知道奶奶用什麽做花肥吧？”

聽到她的話，我頭也不回的說：“我不想知道。”

“想知道是吧，呵呵。”

仿佛沒聽到我的話，她自顧自的說：“奶奶總是能從老鬼那裏弄來新鮮的屍體，把她們剁碎的時候，很多都像是睡著了。”

我被門檻絆倒，額頭砸在地上，破皮出血了，卻沒覺得痛，爬起來，沖到她面前，惡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吼道：“你再說一遍！”

她的臉上擦了太多的粉，白得像塗了一層白石灰，深紅的眼影，鮮血染過般的唇，沒有平時的柔媚，有的，只是嗜血的妖治。

她並不在乎被我掐住了脖子，接著用小刷子刷上腮紅，刷完了，拿小圓鏡子照著，嘴裏接著說：“很小的時候，我就在想，要是能變成花肥，留在奶奶花圃的裏，該是多好啊。”

從她的眼睛裏，看得出她是真心話，那種羨慕向往的眼神，騙不了人。

我有點呆，搞不懂這是一個怎樣的瘋子。

“從我懂事起，我就知道自己是六陰女，克親不祥，生下來就應該被剁碎了當花肥，可是石村受了詛咒，惡狗圍村是石村的災難，是延續千年的詛咒，卻成了我活下來的唯一理由。另一個原因，就是我爸的堅持。”

那雙屬於陸瑤的眼睛，從鏡子裏看著我，閃著幽暗的光。她的聲音平淡冷漠，可是我聽出了壓抑了很久的戾氣，是屬於石湘的恨。

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，同樣是六陰女，從小在我奶奶庇護下，老家的村子裏沒人敢欺負我，回城後，除了被當成小太妹的反面典型，受後媽繼妹欺負，真沒人拿六陰女說事兒，更別說要因為這個可笑的原因弄死我。

對於石湘，我也忍不住有一點可憐了，松開她的脖子，又忍不住問：“從學校出來的時候，你究竟是活的，還是死的呢？”

她放下鏡子，掃了我一眼，在我以為她不會回答時，她舔了舔唇說：“那時候我還是活的。奶奶答應過我爸，在我二十歲生日前，要讓我平平安安的。奶奶最疼我爸，答應他的事，她一定會做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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